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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长的权衡》
荣筱箐
美联储宣布降息至零,市场却并不领情,道琼斯期货指数应声跌停,为啥呢?利息调控经济这最后一颗子弹也用完了,山穷水尽只剩肉搏,谁能不怕呢?纽约市情况也是瞬息万变,下午5点市长白思豪开记者会宣布关闭学校,酒吧餐馆只能接纳半数顾客,被问到非必须公共场所全面叫停的可能性时,他未置可否,只说目前不排除任何可能,到晚上10点就发出通告酒吧餐馆影院全停。我在晚饭后出门逛了一圈,超市里大多数货物供应齐全,购物的人们看上去还算平心静气,但超市的电视里连篇播报着新冠相关新闻,每拿起一盒牛奶或一根萝卜都会听到一声“新冠”,简直就像是恐怖片的开头。
这些关停的设施里面,关学校的影响最大也呼声最高,两个星期以前就已经有家长在网上为此发起请愿,集起了几万个签名,但在此之前市长都态度坚决的不答应。其实纽约市怎么会不知道关闭学校对防止病毒传播的重要作用呢?就在去年美国麻疹大流行的时候,纽约的学校也是全美重灾区,几所疫情严重的学校也被关了几天,然后就是暑假了,学校空了三个月,新学年一开始啥病都没了。
但作为全美最大的地方公校系统,纽约市有1700多所学校110万学生,市长说他担心的是有些家长没条件请假在家带孩子,有些孩子可能吃不饱,有些孩子没有电脑上网课。到昨天终于决定关校时,市政府已经搞定了三件事:第一,各区开设几个学习中心,没地方去的学生还有个去处;第二,学校每天照样有人发放免费早午餐,所有学生只要有需要都可以回学校领饭;第三,购买30万个ipad发给家里没有电脑的学生。
(当地时间2020年3月11日,美国纽约。图/视觉中国)
毫无疑问,封校封城作为行之有效的防控手段,越早实施越能有力的控制疫情,但实施的时间节点说到底是一种权衡和取舍。不只是保命和保经济之间的取舍,更有在人们的境况、利益和诉求各有不同的情况下满足谁牺牲谁的取舍。而这种取舍说到底可以归结为是为了走得更快只照顾大多数人的需求,还是为了一个人人平等的理念,即使放慢脚步死拉硬拽也要带着所有人一块儿往前奔的问题。在美国,像纽约市长这样被称为“白左”的进步派,通常是会选后者。这种选择对于弱势群体来说显得更有人味儿,这是事实。
但市长昨天的决定背后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代表医护人员的1199工会之前曾经明确反对关校,但随着疫情步步紧逼工会改变了立场开始支持关校。1199工会在美东地区有45万会员,市长之所以成为市长也得感谢这个工会当年选举时的鼎力相助,市长将来要想入主白宫,少了这个工会的支持也不行。在美国,人性化的背后总会有些更现实的利益权衡,这也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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