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0日,阴,37-49华氏度
我的朋友安东尼今天终于拿到了他的新冠化验结果,阴性。他给我发来短信告之后,我马上电话打回去祝贺他,结果发现他正失望得好像彩票跟中奖数字差了一位,恨不得立马锤死自己。
大概四个星期前纽约还没开始“居家避疫”,餐馆酒吧全都开着,安东尼约我周末一起吃午饭。我们俩在电话上兴高采烈的合计着是吃日餐、意餐还是法餐,这时候安东尼打了个喷嚏,“没事,我就是有点感冒。”他说。我心里飘过一丝疑虑,但很快也就在对美食的畅想中烟消云散。我们敲定了周日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但那次约定因为他临时要加班赶项目被取消了。
一个星期以后,安东尼打来电话:“我有点发烧。”他说。
安东尼单身,一个人租住曼哈顿的一间小公寓,这以后的几天里,他躺在这间公寓里倍受折磨,白天冷得发抖,晚上又汗流浃背,整整四天差不多水米未进,以为人生即将划上句号。但对纽约不堪重负的医疗体系来说,他又病得还不够重,不仅不能住院,连化验都排不上。“其实不用测我也知道,我肯定是感染了。”他对我说。
就这么熬着,一天天过去,安东尼状况开始好转,这时候他的医生通知他化验机会终于等到了。等化验结果出来,他已经可以开始在电脑前工作。“我为什么失望?很明显啊,要是我现在还病得起不了床,那我当然希望不是新冠。可我现在已经好了呀,如果我感染过,那我岂不是就安全啦?”
虽说医学界现在对人体感染新冠后产生的抗体作用有多大、有效期有多长尚无定论,但安东尼倒是跟联邦政府的决策者想到一块去了。美国国家过敏和传染病研究所所长福奇医生今天接受CNN采访时表示,美国正在考虑向感染新冠后康复或无症状的人发放”免疫卡”。
虽说武汉解封后也是通过各种颜色的认证码来标识人们传播病毒的风险,但美国的思路听上去有所不同:不是允许健康人自由流动,而是允许已经有抗体的人持免疫卡,先别人一步出门上班,肩负起推动经济前行的重任。而未曾感染病毒的健康人虽说比别人蹦跶的欢,但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还是只能在家里蹦跶。
目前看来,要想让经济不至于彻底崩塌,同时疫情又不至于彻底失控,这大概是唯一的方法。但对美国来说,要推行这套方法阻力重重。
这套方法要想成功有两个必备因素,其一是大范围化验以确定有抗体的人群。这一点,按照福奇医生的说法,美国在一周左右的时间就可以做到。其二是能够对所有人进行追踪,确保在一部分人出门工作时,另一部分人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这一点对美国来说可就难啦。
在纽约,平日里政府要在校园周围加几个摄像头监控超速驾驶的车辆,都会因为可能侵犯到隐私权而引发旷日持久的抵制,现在政府要监控每个人,这在美国人眼中无异于一场“颜色革命”。保守派组织“美国大多数”(American Majority)总裁Ned Ryun今天晚上在福克斯电视台的节目里已经摆出一幅誓死不从的架势。“用公共健康的名义追踪美国民众,”他说。“自由和在?如果我们这样就轻易放弃了自己的权利,那我们根本就不配做自由人。”
不过如果“免疫卡”真的开始实施,无论是健康却不能出门的人,还是染病后产生抗体可以出门的人,要比惨大概都比不过安东尼。他大病一场,肉体受尽折磨,最后却还要闷在家里,扒着窗户看别人在街上大摇大摆的闲逛,让精神继续受折磨。
看来生病和投胎一样,选对和选错,人生境遇真是天壤之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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